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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往期回顾:    高级检索   出版日期: 2014-08-14
2014-08-14 第05版:爱莲池 大 |  中 |  小 
●岁月回眸

毒蛇伤人

作者:何永成 来源:邵阳日报 字数:1772
    那年头 ,县区和公社总是强调双季旱稻抢插不过“五一”,晚稻抢插不过“八一”。眼看只有3天就是“八一”了 ,黄茅7队的抢插任务还重得很 ,生产队长彭大尔向穇子坪知青求援。当即 ,潘耘桂亲自带11名插秧能手前去支援3天2夜 ,如期赶 在“八一”前夕完成了任务。
    黄茅一带山区 ,常有“七蜂八蛇”之说 ,指的是农历七八月间是野蜂毒蛇肆虐猖獗伤人的高峰期,人们往往防不胜防 ,深受其害。穇子坪就发生了一例。
    这天晚饭后 ,繁星闪烁。他们一个个双手因为插秧手掌虎口指缝处糜烂了 ,涂满了紫药水 ,辣痒辣痛 ,只好忍耐着疼痛 ,赤着双脚,踏上返场的路途。正当攀登担谷岭上石级天梯第21级时 ,排行在第4位的大个子青年陆承玉一脚刚踏上一块大卵石 ,即被一条刚从路旁荆棘丛中窜出来的毒蛇咬伤了赤裸的脚背。此刻 ,陆承玉手上和背上正扛着一副帐棍缠着蚊帐和一盏马灯。他本能地用双手一边举起帐棍来了一个左右开弓 ,横扫一阵 ,马灯掉在地上打烂了 ,一边连呼:打蛇 ,打蛇!”
    可是,大家循声打去,毒蛇早已逃之夭夭,不见踪影。再回过头来看,陆承玉脸色惨白,呈惊恐状,呼吸特别急促。他死命地抱着咬伤的左脚,绝望地呼天叫地,痛叫不止。
    大家心里非常清楚 ,陆承玉虽然只有高小文化 ,但歌喉好 ,而且是一条硬汉 ,有臂力 ,尤以牙劲和颈脖力超人而著名。记得本场知青彭泽山和邓志斌结婚那天 ,婚宴喜酒喝得全体场员欢天喜地。散席后 ,众人余兴未尽 ,有人赌他来一个牙劲公开表演。他满口应承下来。他吩咐人去食堂为他准备一满桶水来 ,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 ,趁着酒兴 ,往腰间勒紧一条长汗巾,先来一个摩拳擦掌,定神立正的动作,待双手撑腰 ,再来个吸气运力发功之后 ,便叉开双腿 ,缓缓弓着熊腰 ,来到水桶跟着 ,抬头张开血盆大嘴 ,一口咬起一桶足有六七十斤重的大水桶离地 ,随即迈开八字方步 ,缓缓穿过堂屋正厅登板梯上楼下楼 ,又绕院坪一周 ,竟然形态自如 ,滴水不淌。顿时 ,赢得满堂喝采,叹服不绝。那时,几多风光。可如今,他不幸被毒蛇咬伤,痛成这个丧魂落魄的样子,好不令人心疼啊。
    卫生员刘利民,武冈三中毕业,才华横溢,母亲是全县少有名气的妇产科医师,在从小耳濡目染和不倦的自学钻研中,对一般医理救护常识倒也略知一二。这时,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。他想,自己虽不是医生,但救人一命,胜造七级浮屠。突然急中生智,从路旁的草垛里抽出两根稻草,将患伤的小腿扎好,并边扎边说,这样可防止蛇毒肿胀过膝,人们也信以为真。接着,邱世觉提出建议,把伤口清洗一下才行。于是,大家七手八脚将陆承玉背下山来,来到袁头水村口那眼常年清澈见底的水井旁坐好,轮流为他冲洗伤口。
    此举惊动了袁家老乡。一会,老乡点燃麻杆为他们照明,并指着井眼安慰说:“这井水是从四川峨嵋山流过来的神仙水,灵验得很,蛇毒一定会洗得干净的。”细心的刘利民顺着火把光仔细看那患处,真的有两个明显的牙痕,确证是毒蛇咬伤无疑了。但肿胀程度仍在不断扩大,说明情况还相当危险哟。这时听袁家老乡讲,土办法放血可以消肿 ,但开刀放血 ,农场只有个空卫生室 ,没有手术刀片 、三棱针之类的东西 ,怎么办呢?聪明过人的刘利民忽然想 起“碗口如刀”这句话,便叫人找来一只破瓷碗 ,顺手敲碎 ,捡了一小片放在牛草火上高温消毒 ,就朝脚趾缝刺 ,一下 、二下、三下 ,真的 ,排出脓血 ,反复挤压,接着 ,再挤 ,再冲洗 ,他做累了 ,别人接着做。似乎 ,陆承玉的情绪慢慢稍稍有所镇定。第二天清早,场里吩咐用临时担架抬送他去县城回家治伤,找过治蛇伤非常出名的原肖书记。肖书记也慷慨地拿出自己的绝招来为他治疗。
    经过一个多月在家服用中草药和外敷药的综合治疗,中毒症状终于慢慢消失。但是 ,为了治好蛇伤 ,他变卖了几乎是全部家当,还欠了一屁股债。尤其是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和重大的创伤 ,时不时痴神长叹 ,敲盆击钵 ,时不时如诉如泣 ,语无伦次。一天 ,他不顾众人劝阻 ,手提四齿耙 ,登梯上屋,将瓦片翻落一地。作孽啊 ,陆承玉疯了。”人们为他发出同情的叹息。文革中十二级政治台风刮进农场,不知是何原因 ,本来他属三个阶层出身 ,已担任民兵营长 ,却稀里糊涂把他当 作“牛鬼蛇神”而抓捕。这使得他本来已分裂了的精神上更加深了一层政治色彩的阴影。
    收回城镇后 ,他有了固定工作,应该可以安度晚年了 ,但鬼使神差,于1997年元月竟服用大剂量农药而死在家里。这一年 ,才57岁。很多人估计 ,很可能与精神错乱复发有关。这是多么令人费解啊。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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